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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山的根

发表时间:2018-01-11 来源:兰州文明网

  由兰州市作家协会、《金城》杂志及《兰州日报》文艺周刊联合举办的“礼赞十九大、歌颂新兰州”主题征文活动自去年10月13日开始至12月10日截稿,共收到稿件538篇。经评委小组的严格筛选及初评委、终评委的认真审稿,最终选出一等奖稿件2篇,二等奖4篇、三等奖6篇、优秀奖18篇,合计30篇稿件获奖。即日起,本报将对部分获奖作品进行刊登。

  榆中北山广袤而厚重,亘古苍茫的榆中北山,以干旱苦甲天下而闻名,蜿蜒曲折的鸡冠子梁从大山深处逶迤而来,像是一条长长脐带,连接起大北山与外界的文明,使得北山呼吸着天地之灵气。因工作原因,数年前曾几度走进北山,每次贴近北山的土地,一草一木都强烈地震撼着我肤浅苍白的灵魂。

  北山贫瘠干渴的黄土中,顽强地生长着一种神奇的植物——柠条。说它神奇,是说它耐干旱,柠条寿命长,一般可生长几十年,有的可达百年以上,柠条的生命力很顽强,在地温达到55摄氏度时也能正常生长。当地人说,柠条的种子也有很强的生命力,黄色鲜艳的柠条花开败,就结出了细小的果夹,这种果夹一天天长大,成熟了的果夹约有三四公分长,两个火柴梗般粗,日渐坚硬起来的果夹,里面包裹着数粒谷粒般大小的金黄色种子。几经风吹日晒雨淋,果夹爆裂,里面的种子散落在柠条四周的黄土里,再强的高温也奈何不了它,它一直就静静地躺在黄土中,等待时机,如遇一场透雨,便吸足了水分,膨胀起来,攒足了劲,将根扎进土地,在苍茫的北山生生不息生长起来。

  我们此行去北山,采访的对象是黄治文,黄治文是农民诗人,他给我的最初影响是风风火火很忙的样子。几年前因诗与他结缘,被山风雕刻得棱角分明的脸膛,黑里透红,就像大北山柠条果夹的颜色。坚定而深邃的眼神,透露出诗人的气质。

  车子喘着粗气,笨拙地在一百零八道弯的鸡冠子梁攀援而上,行驶在北山广袤无垠的山脊,那山脊是北山人几千年来不屈从命运安排的崛起的象征,绵延起伏的峰峦层层叠叠,像行走在高原的巨象,像一座座驼峰,像一幅幅巨屏在眼前一闪而过。大伙惊奇地发现山的表面覆盖密密麻麻的点,就像大山的眼晴,那些散布在这千山万壑中的“眼睛”,便是北山人民战天斗地的杰作——育林坑,80公分见方,深60公分的育林坑内,栽种的树木幼苗,目之所及,千山万壑,都长满了这种神奇的“眼睛”,那千万双的“眼睛”,仰望着头顶没有一丝云朵的湛蓝。和红旗渠一样,堪称世界一大奇迹。近处是翠绿如盖的榆树白杨已成气候,和一簇簇旺盛生长的柠条掺杂在一起,构成一道绿色的屏障,在浑厚雄奇的鸡冠梁两旁的山梁上,一簇簇黄色柠条花,迎风绽放。路随山势,峰回路转,一道又一道的急胳膊弯,把我们渐引北山腹地中连川。

  未见其人,他朴素的话语响彻耳畔:“我是一个时刻低头行走的人,我想,什么时候能让我的家乡抬起头来”。

  他目前干的一件大事,是要办一个北山农耕文化记忆馆,要把根留住,他的北山农耕文化记忆馆,征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农耕农具,民俗器物,还原先民劳作的场景,让原先的劳动场景得以重现,凭借打造榆中全域旅游的东风,抓北山生态建设,绿化北山,待到漫山遍野绿树成荫的时候。吸引游客来到北山,让他们体验先民农耕的艰辛,教育感染下一代,如果再不让下一代了解和记住庄稼的种植耕作收获的过程,再过几年,我们的后代就不知道粮食是从哪儿来的,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。我坚信他的担忧是有道理的。他的目标,过五年要让城里人到北山来,过十年,吸引来南方游客,再过十五年,吸引外国人到北山来,说这番话时,他显得很冷静。那一刻,正好窗外刮起阵阵和风,雪花般的杨絮纷纷扬扬,落白了院子,把中连川村委会这个普通的小院装扮得如同童话世界。

  我的眼前浮现出这样一幅农耕图景:一年四季,春种秋收冬藏,北山的先民日出而作,扛起锄头,播种的季节,驴拉木镂,人提镂下籽,抢墒下种,干旱黄土冒烟的焦灼,汗滴湿土无助的辛劳,春种一粒谷,想秋收万担粮的惊喜,亦或庄稼在阳光的缝隙里,在旱魔的淫威里,挣扎着长成一拃来长,盼一场及时雨的焦燥疯狂,他们无助之极时在土地庙前长跪不起,以头跄地的悲催!

  北山有梦,北山有精气神,一根柠条就是一种向上的写意!现在,他最无耐的是,村庄在渐渐消失,他所在的这个村子就有一半以上的村民搬走了,年轻小伙子找不上媳妇,问谁家的女子,女方张口就要楼房。他要留下来,他也苦口婆心地劝导要搬走的村民留下来。黄治文当村干部20年,经历的苦实在太多,他说,“村干部对我来说就是一种事业,如果现在不让我干了,我会在感情上接受不了,”感觉他的每一句话,落在北山的大地上,都能砸出一个坑来。一次为了完成一个上面要的材料,他在深山脚下的村委会加班熬到夜晚十一点多,他感到一种孤独袭来,说到这,这位北山硬汉子几度哽咽,眼圈发红。

  对风景的另一种理解就是能给你精神以滋养,使你身心有愉悦的体验,北山是另一层面的风景,记得十几年前,非洲一国政要前去北山考察,啧啧赞叹,这样艰苦的环境,人类无法生存之境竟有人繁衍生息,堪称奇迹。如今,十多年过去了,原先的光山禿岭己被一片一片的绿茵覆盖,若是深秋,到鸡冠梁,红叶黄叶,层层叠叠,是雄奇,是真景观。

  现在的北山,大大小小的峰峦山头,有青翠的侧柏,傲立的红柳,旺盛成一簇簇的柠条,就是鸡冠梁路边的一棵小草,也一个劲儿地疯长,它们深知,苍茫北山需要它们的铺垫和衬托,,见证北山的苍桑巨变。

  数年后的北山,己是一道神奇旖旎的景观,一大批充满好奇心从城里来的游客,一批又一批的大中小学生,站立在北山的峦头,惊叹北山的雄奇壮美。他们住农家窑洞,吃农家饭,体验生活之苦,祖辈们的期望之苦,体验耕作之艰辛,在田野里挖鲜嫩的苦苣菜,来到农家,煮吃香醇的手工面条,享用土榨油的浓香,品尝北山的三件宝:洋芋炒面破皮袄。驴粪蛋子煨罐罐茶。这些生活场景,对于走出北山的人,是乡愁的呼唤,记得住乡愁,不忘初心。这就是他的想法。他每天起得很早,随便吃点就往山上走,他怕别人不操心饮不好树苗,那是一万多株树苗啊,他要全部栽活。

  他家的老宅子就在山根,依山势而建,四周的山峰逼仄而来,形成了一个山坳,门前七棵柳,树皮龟裂,树干粗壮,枝叶婆娑,他说那是他小时候和他哥哥亲手栽种,如今最少也几十年树龄了。他建的民俗纪念馆和农耕文化记忆馆,就在老宅子前面的一块空地。对面的一个湾脑,载满了杏树,满山坡的杏树苗带着北山人的梦想在生长,再过几年,杏树长大,春来一片粉红,夏至杏满枝头,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杏树湾。

  采访结束,一行人又一次来到北山的制高点——鸡冠梁顶峰,那是贡井林场的观察哨所,曲径通幽往峰顶,两旁的山坡皆被茂密的柠条覆盖,一个劲儿开满了一团一团鲜黄的柠条花,迎风摆动,像在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,伫立风中,能闻到弥散在空气里的汗渍味儿,回首来路,万山苍茫。(作者:黄维珍 来源:兰州日报)

责任编辑:徐春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