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哭送雷达先生

发表时间:2018-04-08 来源:兰州文明网

 

  三月的最后一天,让人黯然神伤!就在愚人节的前一天,老天真是开了个大玩笑——雷达先生驾鹤远去。这天是农历戊戌二月十五日,家乡祭奠亲人的日子!

  晴天霹雳,当头棒喝!前一天晚上,先生新作的《雷达观潮》的责任编辑、人民文学出版社陈彦瑾给发来信息,我立刻安排了,但是没给先生发链接。我还想着,第二天还和先生沟通呢!次日早上九点十九分还和先生微信聊天,说他的新书《雷达观潮》,还谈及给我散文集作序的事,还问了一些事……问及先生的身体,他说,这几天不舒服,休息休息就好了!先生还一再说,好好写,出好作品。我连连答应。

  中午时分,我陪外地朋友去转兰州非遗馆,听兰州鼓子。到兰州秦腔博物馆,专门还提及雷达先生喜好秦腔,其收集有关磁带有关趣事,还和他们聊了有关雷达先生对甘肃文学的关爱,帮助甘肃作家以及他创作的力作,大家对先生为当代文学发展作出的贡献赞不绝口。

  下午应邀参加一个活动,室内燥热,心情烦躁,有点心神不宁。翻手机微信时,忽然发现朋友圈有关先生去世的消息,不由打了个激灵!怎么会呢?真不敢相信!上午还和先生微信聊天,不会是假消息吧?我在惴惴不安中,反复核实信息。还是难以相信,于是我试着拨通了先生的手机,那头传来的声音:我是雷容(先生之子)。当我问及情况时,那头回答是先生真的走了。突然,太突然。我一时怔在那里的,久久不能回过神来。只是喃喃低语:不可能!不可能!心瞬间被撕裂了,一时感觉一切都凝滞了!《雷达观潮》消息发布不到24小时,他就绝尘而去,留下唏嘘空悠悠。

  嘈杂声终于惊醒了我,急忙回到坐席,打开一瓶酒,向着京城的方向,连几祭三杯,算是对先生的聊以安慰!再看朋友圈,刹那间布满了有关雷达先生去世的讯息和相关文章,我来不及细看,因为心里沉沉的。和报社沟通后,走进一个安静的小屋开始写有关先生仙逝的新闻稿。一边写,一边回忆与先生相处的枝枝节节。

  认识先生源于他来兰州参加省文学院的一个活动。其间,午餐过后先生在宾馆院内小憩时,我走近他。先生招手我坐他旁边,聊了甘肃的文学还有一些文学之外的事,聊得很投机。随后,我们便在有些活动中相遇,未曾想先生竟然记住了我。尤其是这些年,先生无论和我聊天还是电话或微信时,他一再提醒我:还是写散文或者评论,你没时间和精力去写小说,集中力量好好把散文和评论写好,多读书,好好写,会有成绩的。聆听教诲,我也在默默的学习和努力,不负先生的期望。

  先生亦师亦友,每逢节日总会短信或微信发来祝福的话语,出版新书也总是相赠。先生也很忙,记得有次打电话时在广东,他说,我在《广州日报》上看到你的小随笔了,多阅读,坚持写,眼界要开阔,并且还说了当时看的几部小说的感受,并说得空去兰州,可一直没来。他有时休息的也很迟,我们在微信上聊天,他还让我注意身体,说上夜班很辛苦。我在报纸副刊上编辑了他写的《皋兰夜语》《新阳镇》《费家营》《黄河远上》《梦回祁连》等有关甘肃或者西部的散文力作,由于篇幅所限,删改时总会惶恐地告知先生。可他总是说,我理解,没事的,你看着删改吧!有几次,作品刊出后,他打来电话说,我的好多朋友看到了,反响不错!今年春节前,有天上午值完夜班的我正梦周公,忽然电话响了,一看是先生的,马上接起,先生欣喜地告诉我,看到人民日报上刊发你的《雪落黄河》了,还有你的文学评论,不错,有长进,好好写!明天把《黄河远上》给你快递!我一时紧张得不知说什么,连声感激。随后问了先生的身体状况,他说还好。没过几天,书到了,我给先生回了电话致谢。他说,你看完写篇评论吧,以后你的路要向评论发展,或许更好!等着看你写的文章!春节和元宵节时,又收到了先生的祝福信息。作为文学界德高望重的师长,他的悉心让人不得不由衷钦佩。

  这几天,翻看先生寄来的书和朋友圈发的有关先生的文章,就会发现有水的眼睛里和有神的文字里藏着他曾经走过的路,读过的书,看过的风景,流过的悲伤,难忘的记忆,还有曾经爱过的人。他的文字朴实,却很有张力;他的情感质朴,却很有感染力。字里行间,浸透着一种力量。无论是评论,还是散文写的都很大气磅礴,力透纸背,涤荡灵魂的文字中,先生总是高屋建瓴地发出自己的声音和表达自己的情感。雷达对人品、师品、文品的坚守与恪守,无不体现着它是一个严谨而又活泼的人。他有自己的发现,有自己的见解,最珍贵的是他有自己的判断。那些蕴含深厚的文章,让我们感受到了先生心脏虽然停止了,但是他的文字依然跳跃着,其精神会感召着大家前进。

  “真情实感永远是散文的命脉所在。”在谈到自己的散文时,雷达说:“如果有一天,我远离了我的朋友,他们重新打开这些散文,将会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矛盾性格和一张顽皮的笑脸。”先生虽去,但中国文坛会永远记住这张“笑脸”。在其一生最后一本书《雷达观潮》的后记中,先生写道:“回首平生,我倒真的是贯穿了新时期文学四十年的批评者,心头涌满了复杂的感受。让这本书作为当代中国文学的一份精神档案存留着吧!”

  先生曾这样写道:“我知道,放在时间的长河里,活着的尽头是死亡,爱情的终点是灰烬,写作的收场是虚无,不管我们多么珍视自己的这些作品,这命运是不可避免的;然而,尽管如此无情,我们依然要尽力地活,尽情地爱,尽心地写,别无他法啊!我自知渺小脆弱难脱定数;我自知人生短暂,如飘尘,如流云,恍然若一梦,却仍想顽强地活出一点意义来。斯宾诺莎说过大意如此的话,他说,我们都是法则和原因的伟大河流中的一滴水,人类也只是宇宙生命大戏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和波浪罢了,似含有某种宿命之意;萨特却说,人的命运取决于人们自己的抉择,人的存在价值有待于人们自己去设计和创造,似更加肯定存在先于本质,好像都有道理。人,总是要在无意义中,在虚无中,去寻找意义,创造意义。”“我们切忌把批判精神和建构精神对立起来。所谓正面的价值声音,应该是民族精神的高扬,伟大人性的礼赞,应该是对人类某些普世价值的肯定,例如人格、尊严、正义、勤劳、坚韧、创造、乐观、宽容等等。有了这些,对文学而言,才有了魄魂,有了高钙……它不仅表现为对民族灵魂的发现,而且表现为对民族灵魂重铸的理想。即使是批判现实主义的文学作品,也应该有强烈的人性发现和终极关怀的光芒……”斯人已去,让人悲痛之余,不禁产生了更深层次的思考。先生的文字自不说,不管黄钟大吕也好,小桥流水也罢,人去文存。如果将那些珠玑文心雕龙过滤存留下来,或许是一种更好更长久的纪念方式。

  身高为范,德高为师。这些年和先生的交往,受益匪浅。在文学界来说,“雷达”一直是勇猛而不老的标志。在长达40年的文学批评工作中,他始终保持着敏锐而精准的判断力,活跃在文学现场,以灵敏的触角见证着当代文学的发展。只要有先生的评论或力作,我总是会好好学习。他的作品凝练厚重,他的学识敦厚深渊。先生留给我们学习的不仅仅是作品,更重的是人品。

  清明临至,泪雨纷纷,肝肠寸断。天籁之声,流水潺潺,掩面婆娑。北京八宝山,送先生者步履沉重,不忍离去,别了,先生!下午,听闻京城降雪。草木默哀,苍天落泪,那是为先生送行!嘘!先生休息了!他需要静静,因为真的太累了,永远看不完的书也该放放了,永远写不完的字也该停停了!这个春日,他歇息了!

  这一天,兰州黄沙漫天,昏天蔽日,一切掩映在朦胧中。是的,这是个让人沉重的日子。心情郁闷,呆呆地坐在家中,任凭外面沙尘肆虐。因为,今天我们为先生送行。虽然,我们不在现场,但是心早已去了北京。

  皋兰山巅风呜咽,费家营里寄哀思。安息吧,先生!

  斯人已去,空留悲恸。滨河路上花盛开,人间四月芳菲悲。

  长歌当哭,痛定思痛。万千思绪,此刻失语。

  黄河远去,先生永存!梦回祁连,且听新阳镇上声戚戚。(新锐散文)


责任编辑:徐春苗